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第332章營救京中接到了消息,楊景澄的……

關燈
第332章 營救 京中接到了消息,楊景澄的……

京中接到了消息,楊景澄的噩夢卻遠沒有結束。裘有根並非無名之輩,當章太後公然把他們撥給楊景澄時,他們的長相與身份在錦衣衛與東廠裏就不再是秘密。何況,這裏還有裘有根的舊日同僚。

二十幾個人的死亡,恐嚇住了一部分錦衣衛,但也激怒了另一部分錦衣衛。他們喪失了慢慢折磨的興趣,帶著倒刺的鞭子兇狠落下,連顏舜華都沒放過。

次日清早,感覺沒歇多久的楊景澄像死狗一樣被人拽起,繼續趕路。但這一回,體力耗盡的楊景澄實在走不動了。押送人員每日大約行多少裏是有數的,他們不可能為楊景澄耽擱。於是只得借來了一輛車,推著受傷的夫妻往前走。

簡陋的板車,顛簸的正常人都受不了,何況兩個傷員。可怒火中燒的黃鴻安哪裏顧得上楊景澄的感受?平白添了個推車活計的錦衣衛更是暴躁。不巧,路上有個石子兒,推車的一個沒扶穩,楊景澄直接從車上滾落。木枷的重量帶著他直直砸在地上,也虧他還剩一點微末的意識,常年習武的他本能的用手撐了一下,否則方才木枷的沖擊,足以摔斷他的脖子!

“他不能死,你們仔細些!”有錦衣衛提醒道。

推車的人惱羞成怒,一腳重重的踩在楊景澄的後背上。後背上是血肉模糊的鞭傷,他一腳下去,楊景澄早已沙啞的嗓子,再次被迫發出了慘叫。

錦衣衛最愛聽的便是這絕望的慘叫,正欲再來兩腳,突然,遠處竟有一支利箭當空襲來!

不待眾人反應,箭羽接連射出,緊接著馬蹄轟鳴,那聲勢宛如蒙古來襲!這幫蔣興利的手下登時嚇了個魂飛魄散,匆忙往道路兩邊奔逃。

然而,快狠準的箭羽,毫不留情的收割著生命。不多時,整個隊伍的哀嚎連成了一片。

在眾錦衣衛慌亂中,一個熟悉的身影快步走到了楊景澄的跟前。楊景澄似察覺到了什麽,艱難的睜了睜眼,卻是視線模糊,看不清模樣。他心想:這次又是誰?千萬,別再來送死了……

隨即,在那人試圖拆卸他的木枷時,痛的直接陷入了昏迷。

“你們是誰?膽敢襲擊錦衣衛,是不是不想活了!?”押送的錦衣衛們出離憤怒了,區區押送的差事,他們不說跑了百趟,十幾二十趟總是有的。不想今次竟整出了那多幺蛾子!

來人卻是面無表情,一揮手,旁邊十幾號人馬,同時抽刀,騎在馬背上的他們開始了單方面的屠殺。

蔣興利的人,本就不如華陽郡公的精銳,又是步兵對上了騎兵。押送的錦衣衛見狀,氣勢先矮了半截。

兩軍相逢勇者勝!一心想逃命的,哪是來人的對手。三兩下的便被砍死了大半,好幾個機靈的見勢不好,飛也似的逃跑了。黃鴻安也想逃,卻是不知哪裏飛來塊石頭,精準的砸在了他膝蓋上,砸的快速奔跑的他摔了個狗啃泥。

戰鬥結束的極快,僅半刻鐘的功夫,尚且活著的錦衣衛們,便已被五花大綁,並串在了一起。像一群羔羊般,被人攆著向前走。而昏迷過去的楊景澄,木枷與鐐銬皆被卸下,有人輕柔的把他抱起,一起朝前方不遠處的驛站趕去。

楊景澄很難受,意識極模糊的他,感覺到自己躺在了柔軟的床鋪上,但疼痛並沒有減少,反而有加重的趨勢。

“別動,上藥有點痛,忍一忍。”有人如是說。

聲音很熟悉,但昏昏沈沈的楊景澄怎麽也想不起是哪個。意識在真實與幻夢中交錯,以至於他都懷疑,自己是不是又重生了一回?這一回,還要抱華陽哥哥的大腿麽?

迷蒙中的楊景澄苦笑,抱不抱的,有甚區別呢?從他出生那日起,便註定了哪一條路,都是絕路。只可惜了跟在他身邊的那些人。

裘有根……

“莫哭,咱們上完藥就好了。”熟悉的聲音溫和的哄著他,讓他想起了小時候生病,不肯吃藥時的情景。是個男的,不是我娘。

楊景澄被擺弄著,他想反抗,卻沒有力氣。最終抵不過疼痛帶來的巨大倦意,又一次昏睡了過去。但睡過去之前,他抓住了那熟人的衣裳,這個聲音……他好像……想起來是誰了。

這一覺,楊景澄足足睡了兩個時辰。醒來時,天光大亮,溫暖的陽光,透過窗棱,打在了他的身上。一瞬間,楊景澄覺得自己活了過來,傷口任舊痛不可觸,但他感覺自己得到了可以喘息的機會。

脖子很疼,楊景澄不舒服的動了動,卻在偏過頭的剎那,對上了一個人的臉。他抱著刀,坐在地平上,安靜的宛如雕塑。

楊景澄猛的翻身坐起,扯動了身上的傷,痛的他眼前一黑,就要跌回床鋪上。卻有一雙手,穩穩的接住了他。

“老丁……”楊景澄心底狠狠一顫,嘶啞的喊出了那個極為熟悉的名字。

“是我。”丁年貴一如既往的沈穩。

“老丁……”終於遇見熟人的楊景澄情緒突然崩潰,“我好疼,真的好疼……”

“對不起。”丁年貴托著楊景澄,慢慢的把他放回了床鋪上。

兩世為人,楊景澄沒遭過這麽大的罪!渾身的疼痛摧毀了他的理智,他毫無顧忌的大哭著,好似要把幾個月以來的委屈,都要一次性的傾瀉出來。

突如其來的刺殺,貼身侍衛的以命換命,父兄的亡故,妻子的受辱,路途上的刑罰與羞辱,以及裘有根的死亡……哪怕活了兩輩子,大多數時間在內宅關著的他,也沒有過如此殘酷的經歷。人的見識來自於歷練,很顯然,沒有多少歷練的楊景澄,在心性上,更接近個半大的孩子。

被人強行催熟的孩子。

丁年貴輕輕拍著楊景澄,心痛到麻木。他不敢回憶剛接到楊景澄時的情景;更不敢回憶昨天夜裏上藥時,手抖到無法自抑的自己。

“對不起,是我沒照顧好你。”丁年貴的手落到了楊景澄的頭頂,輕輕的揉了兩下,“待你好了,怎樣罰我,我都無話可說。”

“老丁,我脖子疼……”楊景澄哭訴著。

丁年貴當即查探楊景澄的脖子,雪白的紗布滲出了點點血跡。那是木枷重壓下,生生壓出來的、深可見骨的傷。丁年貴心痛的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,卻也只能輕聲安撫:“過幾日咱們就好了,忍一忍。”

驟然的重逢,楊景澄有千言萬語想問想說,卻因此刻的身體極為虛弱,叫幾句發洩消耗了全部的精力,累得瀕臨昏迷。在失去意識的最後時刻,他突然大喊:“胖丫!”

丁年貴連忙安撫:“她在隔壁,杜玉娘在照顧,你別急。”

杜玉娘?那個死彪悍的白骨精?楊景澄心下一松,又一次的沈入了黑暗中。

顏舜華的傷勢比楊景澄更嚴重。她畢竟是女人,且不曾習過武,身體底子與楊景澄不可同日而語。太醫不如丁年貴的速度,此刻將將趕到,差點被馬車顛散了架。忍著不適,在替顏舜華診治。

丁年貴安頓好楊景澄,走到隔壁來瞧,便見到太醫直搖頭,不由心下發沈。楊景澄那樣子,可再受不得打擊了。

杜玉娘看見了丁年貴,站起來撓了撓頭:“你得去京裏再喊兩個丫頭過來,換藥還成,細致活兒我幹不好。”

“已經通知了,就沒指望你。”丁年貴忍不住問,“夫人情況如何?”

杜玉娘嘆道:“看命吧,命硬活,命不硬……”杜玉娘說到一半,覷見丁年貴迅速陰下去的臉色,趕忙補充道,“我命就挺硬,那麽重的傷都挺過來了,我陪著她一準沒事!”

丁年貴:“……”你就倆刀傷,算個屁的重傷!老子才叫重傷好不好!

太醫匆忙看完了顏舜華,又要求去看楊景澄。此番他帶著章太後的皇命出的京,萬一治死了哪個……太醫生生打了個寒顫,不敢再想,忙不疊的提著藥箱往隔壁跑。

看完楊景澄的傷,太醫險些絕望。那頭一個重傷高燒的,這頭又一個重傷高燒的。這日子沒法兒過了啊!感嘆完之後,心裏又生出了幾分難受。他在太醫院幹了幾十年,宗室的大小主子看了無數個。從沒見過這麽重的傷。宗室那就不興打孩子,破皮的都沒見過幾個!

“唉,作孽啊!”太醫一邊探視,一邊絮叨,“多好的孩子,身上一塊好皮肉都沒了啊!長輩知道了,不定怎麽心疼。”

太醫每說一句,丁年貴就感覺自己被捅了一刀。待太醫看完,他的臉色已血色盡失。事實上,他在寧江受的傷,至今未好透。動作過大時,仍有痛感。但他此刻卻希望痛的更鮮明些,好掩蓋自己內心的愧疚。

他不該躲起來養傷的!

太醫看完病,龍飛鳳舞的寫下了方子。而後忽的想起,現是在驛站裏,沒有小太監去撿藥熬藥。只得起身叮囑了丁年貴幾句,自己拎著箱子,尋廚房熬藥去了。

楊景澄天黑時分才醒,褚俊楠已趕到,正帶著人在外頭埋鍋造飯。陣陣飯香隨風飄散,楊景澄的肚子跟著咕咕的叫了起來。

丁年貴忙問:“想吃飯?”

楊景澄無力的點點頭。

丁年貴無聲的松了口氣,人只要有胃口,就活下來了一半。隨著人員的就位,物資也眼見著豐富起來。竈臺上罩了兩碗米湯,是太醫特特囑咐廚房給兩個病人留的。丁年貴端了一碗上樓,又餓又渴的楊景澄狼吞虎咽的喝了個一幹二凈,急的差點嗆著。

可是等丁年貴拿出個饅頭,預備掰開給楊景澄吃的時候。楊景澄卻撇過了頭:“一輩子都不想吃窩頭了。”

丁年貴哭笑不得:“我還能給你吃窩頭?是燈光照的滿頭發黃,真是窩頭,燈光下早黑的看不見了。”

楊景澄方肯配合著吃東西,卻是脖子稍動,便疼的冷汗直冒。丁年貴身上的殺意一閃而過,細心的哄著楊景澄吃完了大半個饅頭,又伺候著他洗漱方便。不多時,體力不支的楊景澄再次睡去。

丁年貴定定的看著他睡沈了,方輕聲下樓,找到了褚俊楠,問:“黃鴻安在哪?”

褚俊楠一指柴房。

丁年貴又問:“死了嗎?”

褚俊楠笑的露出了八顆白牙:“他可沒那造化。”

丁年貴點了點頭,道了聲:“多謝。”而後,整個人便消失在了黑暗裏。

褚俊楠笑問身邊的人:“你猜多少刀?”

身邊人笑答:“那……就看丁檔頭的技術了。”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